一会儿别出声。
」
等李勋坐下後,韩耕耘才落座,茫然打量四周。
一个个提灯笼的侍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,将暗室照亮。
四周寂静无声,唯闻风雪之声呼啸而过,悬窗下撒下细雨般的雪珠,扑到人面上,又湿又凉。
韩耕耘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,上面还残留着竹叶香气,他想了想,终是不忍心让帕子染上风雪,复又塞回怀中。
不一会儿,屋外传来脚踏雪地的细碎声响,门被打开,灌入一阵夹雪寒风,吹得头发与衣摆乱飞,满脸都是湿冷的雪珠。
韩耕耘用手挡住脸,隔着纱屏,看到两个人被拖进了暗室,立刻有血腥气袭鼻,韩耕耘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口鼻。
因为隔着纱屏,他只能看到两人单薄的衣摆在风中抖动,双臂被人携拢在腋下,一双如若无骨的腿拖地而过,留下两道深褐色的渍迹,发出浓烈的血腥气。
两人被挟到了两张破席上,随便一扔,如两摊烂泥匍匐在地,一动不动。
因为隔着透光的纱屏,韩耕耘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,但从身形来看,应是异邦人与谭父无疑。
李勋是要他看他们受审吗?
为什麽?
韩耕耘看了一眼临淄王李勋,安耐下心中诸多疑问,慢慢放下手臂,手指抓紧扶手椅,静观其变。
一个侍从举起桶,将什麽东西浇到了胖一些的人身上,「哗啦」一声,听那声音应该是水。
如此寒夜,谭父受了刑,浑身是伤,又被人从头到脚浇湿了,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一个人,此时此刻该是如何难以启齿的痛苦啊。
侍从躬身盯看了一会儿,小步跑到李勋身边,「王爷,他醒了。
」
李勋手指一抬,侍从退下。
侍从踢了一脚谭父,尖声道:「老猪奴,还不快把刚才的话再同王爷说一遍!
」
地上滚作一团的人动了动,喉咙里发出「呼噜噜」的痰音,想说什麽却又说不出来。
他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叫着,趴在地上,拖着下肢,用手臂朝纱屏爬来。
「家主,饶命!
我真的不是故意将元娘的身世告诉这个胡贼的!
我不说,他就要杀我!
家主饶命!
饶命……」
屏风後面,那巨大身躯伸出一只手,如抓空中的某物一般摆动着,在暗色的薄纱之上投上一个形如巨爪的影子。
谭父张牙舞爪,似兽而非人哉。
内侍举起短鞭,一次次举起,一次次落下。
谭父哀嚎不止,在纱屏上喷洒上如一枝枝红梅般的血迹。
一番疯狂鞭笞之後,屏风已染满鲜血,而谭父已停下了挣扎,躺在地上,呜咽出声。
暗室内实在太暗了,韩耕耘看不清李勋的表情。
他一丝丝蜷起手指,用指甲紧扣手心,扣得都出血印子了,也不知疼地没有松开。
他想,如果没有这一架屏风,谭父的血该撒到他身上去了。
临淄王李勋的声音适时响起:「带出去,当众,给他一个痛快。
」
「是!
」内侍领命,又分开两人,将谭父拖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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